「快!躲在這裡!!」
拉著妹妹躲在濃密的朱槿叢後,
我的目光直盯著從房子裡衝出來的那個女人;
一身橘色的洋裝隨著風飄蕩,
每一次衣擺的飄動都灑落出無比的憤怒。
「噓…不要說話!」
我死命地把妹妹的頭往下壓,
從葉子間的隙縫尋找那抹令人心悸的橘色身影。
女人離我們愈來愈近,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發現的!
二話不說,
我拉起妹妹的手往身後的田跑,
那是一塊種植稻子的田地,此時稻子已長了一定高度了,
暗想著這樣的高度能遮掩我們的身體,我們沿著田埂往深處跑。
女人此時已發現我們了,瘋狂地往我們身後追來,
散亂的長髮揪結著披在身後,猙獰的表情破壞了那張原本應該美麗的面貌。
兩個小孩的腳力怎能敵過一個瘋狂的女人?
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,把我拖倒在泥濘的地上,
透過她的臉,我看到今天的天空:
灰灰的,飄著幾朵烏雲,可能會下場大雨。
女人把我壓得死緊,
強大的壓迫讓我幾乎無法呼吸。
妹妹在旁放聲尖叫,求生的本能逼我掙扎。
一個使勁情勢逆轉,
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女人的頭壓進混濁的泥水裡,我的手指勾著她的頭髮。
「去死」的情緒在我心裡翻滾。
女人似乎不動了,
我減弱手中的力道,
沒想到女人在這時一躍而起把我壓倒,
我沒有力氣尋求再一次的情勢逆轉,只能和妹妹一起放聲尖叫。
完全無法思考會不會有人聽到會不會有人來救,
想不了那麼多了,
只是本能的放聲尖叫尖叫尖叫。
附近的居民終於聽到了我們的嘶喊,兩三個人制服了女人,
一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婦人把我們帶回她家,那個女人也一併被她帶回。
婦人安排我們到她家梳洗,
全身泥濘的我們也夠狼狽的了。
在換上乾爽的衣物後,我不禁開始擔心起我們的未來。
那位好心的少婦同樣安排女人梳洗整理,
她知道女人很危險,因此將她和我們隔離,但我還是不放心。
把妹妹留在房裡,
我在走廊上遇到了女主人,她告訴我女人正在洗澡,
並以不安的神情對我說:
「我覺得那個女的真的怪怪的耶…她一直在喃喃自語,
好像說什麼『殺死你…』之類的….,她還用自己的頭去撞牆壁耶…!!」
我走到走廊盡頭的主臥房,房門開了一個縫,
我沒有推開那扇門,就這樣從門縫窺伺著房裡的情況。
房裡有四個人,主人一家三口都待在床上,
他們的兒子好像在跟母親抱怨著什麼似的,
男主人坐臥著看著報紙,
那另一個坐在床邊的人是誰??
她不用轉過頭來讓我看清她的面孔,
因為我認得她那頭揪結的長髮。
我默默地走回走廊底端女主人為我們安排的房間,
站在房門口我聽到身後的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,
記得女主人告訴我女人現在正在洗澡。
意識到我們的房間和浴室多麼近,
我趕緊關上房門鎖緊它,然而門鎖根本發揮不了效用,
我使勁緊緊地拉住房門,一股相反的力量把房門慢慢打開,
用玻璃特製的門清晰地讓我看見了那張夢魘般的臉。
剛從浴室出來的她整頭濕透了的長髮滴著水;我不能讓她進來!!
聽到騷動聲最先衝過來的是這個家的兒子,
他出手拉扯瘋狂了的女人:「不要這樣!!」
女人開口了:「走開!!」
我忘了女人的面貌雖然猙獰卻仍是美麗的,
而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男人能抵擋美麗的誘惑?
兒子遲疑了,
就在這瞬間女人拿起一把鐵鎚往門上砸去,
匡啷啷玻璃在我眼前墜落掉下,
唯一的安全屏障就這樣輕易地被擊破了。
我往房裡跑試圖尋求最後一絲可能的求生機會,
女人抄起房裡的花瓶往兒子的頭上砸去,
我想她已殺紅了眼認不得人了。
女主人進門來正好看到這一幕,瘋狂地往兒子奔去。
我想全部的人都瘋了,
兒子竟然也抓起手邊的瓷器往自己的母親頭上砸,情況就此演變成不可收拾的狀態。
最後進來的男主人也加入了這場混亂,
我記不得是誰砸了我的頭,只知道我得反擊不能死在這裡,
因此我拿著已經砸壞的花瓶瓶口往女人的頭拼命地敲,
一下兩下三下。
散亂的長髮因為汗水血水緊緊貼著女人光滑的皮膚,
女人被我砸得往後退了幾步,
我趁機跳離女人身邊,卻被男主人逮個正著。
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表情能夠完全改變一個人的形象,
一樣掛著那副斯文的眼鏡,一樣應該溫和的那副五官,
但之間的落差怎能那麼大?
男主人一手抓住我的雙手,
另一手拿著一罐小小的玻璃瓶,
暗紅色的玻璃瓶裡躺著好多好多白色的小蟲;
我對這種東西很熟悉,
這種所謂的藥酒犧牲了無數的生命釀造而成,
躺在瓶底厚厚的一層屍體一雙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,
身為殘忍人類的我逃不開也躲不掉,
只能愣愣地望著那些活像浸泡在福馬林的白色軀體。
男主人用力撬開我的嘴,
「喝下去!!」
我掙扎掙扎掙扎,一把搶過那小玻璃瓶,扭開瓶蓋往男主人那張大嘴倒去,
「要喝你自己喝!!」
藥酒流光,
只剩下一堆的蟲屍卡在瓶底,
我使勁搖晃著玻璃瓶,
一隻隻肥美的屍體紛紛落下,掉在男主人腥紅的嘴裡。
我看到白色的蟲子在鮮紅的舌頭上晃動,被泛黃的牙齒嚼爛。
整瓶藥酒被我倒光,我把暗紅色的玻璃瓶奮力丟向外面陽台,
男主人把嘴裡的所有東西都嚥進肚子裡,臉上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…
他依然緊緊抓住我:「聽說這酒可以壯陽…。」
聞言我發了瘋似的開始努力掙扎,開什麼玩笑?!
忘記自己怎麼掙脫男主人的箝制,
我衝到大門口準備奪門而出,但在扭開門把的那一刻…
妹妹還在裡面…
- May 21 Sun 2006 01:14
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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